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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盟碳排放交易(欧洲能源转型)

欧盟碳排放交易(欧洲能源转型)

当地时间2021年10月25日,在欧洲复兴开发银行的资助下,依赖煤炭的科索沃逐渐转向可再生能源,正在建设该地区最大的风力发电场。

“能源价格是当前整个欧盟的头条新闻,到处都有人问:我能付得起下一笔账单吗?价格飞涨要持续多久?有什么办法?”

2021年10月13日,在欧盟总部的能源价格新闻发布会上,欧盟能源专员卡德里·辛姆森(Kadri Simson)如此介绍近期困扰欧洲的能源价格问题。她毫不掩饰地说,“冬天就要来了,许多人或将面临十年来最贵的电费。”

近几个月来,欧洲天然气价格不断飙升。从2021年1月至今,有欧洲天然气“风向标”之称的荷兰TTF天然气期货价格上涨幅度超过350%,并在10月5日创下最高价格纪录——116.02欧元/兆瓦时。

在其带动下,许多国家的电价也大幅上涨。据《经济学人》报道,2021年9月前半月,德国和法国的批发电价分别攀升了36%和48%。能源行业受到的影响最快最直接。英国《金融时报》称,截至9月底,有10家英国能源供应商不堪天然气价格重压而倒闭。

一直以来,欧洲都是应对气候变化、推动能源转型的有力倡导者。然而,此次能源价格的飙升,让欧洲能源转型受到重新审视。

“欧洲仍处于能源转型初期”

“近期欧洲能源价格上升,主要和疫情后经济复苏对天然气的需求增长强劲有关。”芬兰工程科学院与人文与科学院院士、阿尔托大学应用物理系教授彼得·隆德(Peter Lund)对南方周末记者表示。

另一方面,能源供应没能匹配上增长的能源需求。国际能源署10月发布的《2021年第四季度天然气市场报告》认为,连续的极端天气产生了额外的天然气消费,给天然气供应系统造成巨大压力,以及由于一系列的故障阻碍了天然气生产和出口能力,供应比预期更紧。

多重因素作用,使得天然气市场供不应求,价格顺势走高。而由于欧盟电力市场的竞价上网机制,天然气往往是边际价格制定者,所以电价随天然气价格一起上升。

卓尔德环境(北京)研究中心主任兼首席能源经济师张树伟认为,价格升高恰恰是能源市场起作用的表现,是正常的市场信号。此前,他在中国电力行业、国际能源署等能源政策咨询机构工作近20年。

事实上,欧洲天然气价格在疫情前的2019年曾处于历史低位。据路透社2019年8月报道,由于天然气供应过剩,自2018年9月以来,欧洲基准天然气期货价格已经下降一半,并在当年6月跌至最低点。

天然气价格上涨,反映出欧洲能源转型的现状。“化石能源仍是欧洲能源结构中的主导者,而且大部分依赖进口。”彼得·隆德对南方周末记者说,“欧洲能源进口量比中国和美国都多得多,欧洲仍处于能源转型初期。”

彼得·隆德认为,这意味着清洁能源转型仍然不够快,“如果有更多的化石能源被可再生能源取代,那么欧洲能源价格上涨情况不会这么严重”。

其实,欧洲近年大力发展可再生能源,已经步伐很快。根据英国气候与能源智库恩博(Ember)的报告,2020年,太阳能、风能等可再生能源在整个欧洲的发电量首次超过化石能源。有38%的欧洲电力来自可再生能源,而37%来自化石燃料。

彼得·隆德表示,欧洲已具备可再生能源发电技术基础,但风光等可再生能源靠天吃饭,具有波动性。可以通过建立足够大的欧洲一体化能源市场对冲其不稳定性,也可以使用储能技术。但他强调,只有当能源系统中的可再生能源多到一定程度,对于这些技术的探讨才更有意义。

2021年6月,彼得·隆德担任联合主席,与19位欧洲科学院科学政策咨询小组(SAPEA)的科学家共同出版报告——《一种欧洲能源转型的系统性分析方法》(下简称《系统性分析报告》),从经济和监管策略、科技创新、地缘政治等多个角度,对欧盟国家实现2050年碳中和做出政策建议。

有技术、有资金、有意愿

欧洲国家的能源转型开始时间早,发展进程快,存在一定的历史渊源。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洲研究所助理研究员董一凡对南方周末记者介绍,1970年代石油危机以来,能源供应安全成为欧洲国家的重要议题,欧洲国家寻求减少对化石能源的依赖。而1980年代之后,气候变化和环保成为了欧洲以及全球的热点话题。

欧洲国家在应对气候变化问题上的广泛共识,成为推动其能源转型的基石。彼得·隆德将欧洲成为能源转型“急先锋”的理由归为“三有”:有技术、有资金、有意愿。

他对南方周末记者解释,欧洲不是一个化石能源充足的地区,向可再生能源转型是减少对外部能源依赖的必选项。欧洲历来先进的创新系统又让其在清洁能源技术的发展上占据优势。另一个重要原因在于:欧洲非常富裕,可以负担得起能源转型的成本。

“技术到位,钱到位,民众和政府都有意愿。”彼得·隆德说,欧洲因此在能源转型领域表现得非常积极。

根据《系统性分析报告》给出的政策建议,在2050年之前的转型期,对能源部门的巨大投资是必要的,这些投资或需达到欧盟国家每年GDP的2.5%-3%。

愿意付出如此大成本的原因,还在于能源转型可能带来的巨大经济收益。

董一凡认为,可再生能源是一个全新产业,全球对于它的发展都有共识。哪个国家能在相关产业中走到前面,未来在其竞争力或经济利益方面都会有很大优势。

根据国际智库能源过渡委员会(ETC)的估算,未来30年,全球将需要向电网基建和可再生能源制备领域投资80万亿美元(约合每年2.5万亿美元)。

与之相关的新型就业机会也多种多样。现在,包括通用汽车、星巴克、Visa等公司,都已经设立了首席可持续发展官(Chief Sustainability Officer,CSO)。

此外,从国际政治和国际关系的视角,欧洲的能源转型也存在其合理性。

“欧洲国家长期以来形成了以绿党为代表的环境政治土壤,应对气候变化已经成为了一种政治正确。”董一凡对南方周末记者说,能源及气候问题牵动全球,这也和欧盟国家增强国际影响力、维护多边主义的国际形象相符合。

“支持环境保护,积极应对气候问题已经成了欧洲的一种文化现象。”清华大学能源转型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常务副主任何继江对南方周末记者说,“人家现在不比车、房,就比能不能为环境作贡献。”

惩罚和激励

为了推动能源转型,欧盟及其成员国已经推出了一系列治理手段。但能源转型作为目标本身,并没有明确的发展路径。

《系统性分析报告》认为,无论欧洲政策制定者最终选择什么样的具体政策,一个全面的碳定价机制都应作为最终政策组合的主要元素。

而其中的欧盟排放交易体系(EU-ETS)一直以来都被视为欧盟气候政策的基石,是推动欧洲国家能源转型的最有效工具。

欧盟排放交易体系2005年启动,是全球成立时间最早的碳市场。在2021年中国碳排放交易市场成立之前,它也是全球规模最大的碳市场。

该系统包括27个欧盟成员国以及冰岛、列支敦士登和挪威的11000多家发电厂和工厂,并涵盖了欧盟约41%的温室气体排放。其所涵盖的企业在2005年至2019年期间减少了约35%的碳排放量。

“这是一个非常有经济效益的方法。”彼得·隆德向南方周末记者解释,欧盟排放交易体系的原则为“总量控制和交易”。

欧盟对每年可排放多少温室气体设定上限,企业每年内排放的每吨二氧化碳都必须获得相应的碳配额(EUA),这些碳配额可以被交易。

欧洲碳交易体系研究专家、欧洲布鲁盖尔研究所(Bruegel)高级研究员乔治·扎克曼(Georg Zachmann)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在欧盟排放交易体系刚建立的几年里,为了给碳市场争取足够多的政治支持,大部分碳配额都是免费发放的,导致碳价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很难增长。

2013年以后,有约40%碳配额实行拍卖制,像波兰、匈牙利等经济欠发达国家,以及大部分制造业和航空业公司仍可以免费获得配额。

2019年初,为了激发碳市场活力,欧盟引入市场稳定储备机制(MSR),收紧过剩配额,自动调整配额拍卖量,碳价终于摆脱了多年来在个位数停留的低迷状态。

张树伟认为,欧洲碳交易体系能够体现碳排放成本,“在能源转型中,惩罚坏的才是最优的政策工具,欧洲碳交易体系就有这个作用。”

2021年6月,欧盟国家正式批准通过气候变化法,规定2030年将欧盟温室气体净排放量在1990年的基础上减少55%,并在2050年实现碳中和。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欧盟委员会在半个月后提出名为“适应55”的一揽子计划提案,包括对欧洲碳交易体系再次改革。

按照新的改革规定,欧洲碳交易体系将首次纳入航运排放,逐步取消航空免费排放配额,并为运输和建筑业设立了单独的碳交易系统等。

在一系列措施中,全新的碳边界调整机制(CBAM)备受关注。该机制旨在对进口碳密集型产品征税,计划从2026年开始,出口到欧洲市场的铝、水泥、钢铁、化肥和电力的非欧盟生产商需要依照欧盟法律,购买与其应支付碳价格相对应的证书。有不少声音认为这一机制颇具贸易保护主义色彩。

在推动能源转型的各个行业,补贴直接吸引着终端消费者对于能源转型进程的参与。

德国IREBS房地产经济师、德昇地产有限公司(Sun Immobilien GmbH)总经理孙杨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在他所在的法兰克福房地产市场,近几年来客户对于房屋能源指标越来越关注。

他认为,一方面是因为德国倡导低碳环保的整体社会氛围。另一方面,也源于买房人可以获得的能源政策补贴。

孙杨举例,翻新、购买或建造一定指标的高能效房屋时,消费者可以申请德国复兴信贷银行的高能效房屋补助金或低息贷款。按照一定的能源指标改装旧房子,消费者最多可以获得50%改建款价格的补贴(每套补贴款上限是7.5万欧元)。高能效房的新房买家则可以获得最多15万欧元的低息贷款,和3.75万欧元的贷款减免。

“就像跑马拉松,不同的国家在不同位置”

提及欧洲能源转型目前面临的最大困难,多位采访对象一致认为是欧盟国家间的异质性。

彼得·隆德对南方周末记者表示,在谈及欧洲时,许多人倾向于把欧洲国家当成一个整体。但事实上,这些国家有着不同的能源禀赋、政治经济情况。

他以芬兰为例介绍,欧盟北欧四国同属一个电力市场,有超过一半都是水电,此外还有许多风能资源。芬兰可再生能源占比47%,79%的电力是无二氧化碳的。从资源禀赋上说,芬兰的大部分能源已经是清洁能源。

同时,芬兰是欧洲森林最茂密的国家,75%的土地面积被森林覆盖,相当于天然碳汇。所以一些很难减排的二氧化碳排放可以被轻松吸收,比如农业部门二氧化碳排放。所以,芬兰提出在2035年实现碳中和,完成这一目标并不是很有压力。

而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落后且依赖火电的中东欧国家,将面临完全不同的能源转型过程。

尽管向绿色低碳方向转型已经在欧盟达成共识,但能源转型以什么速度、采用什么方案,不同的国家也有自己的打算。

核电占法国电力来源约70%。2021年10月12日,法国总统公布“法国2030”投资计划。在未来10年,法国将向关键产业投资300亿欧元,其中包括注资10亿欧元发展法国的核能产业。

而德国、奥地利、西班牙等国则以安全性为由反对核能。按照德国的计划,该国预计在2022年底关闭国内所有核电站,并在2045年实现碳中和。

“就像跑马拉松,不同的国家在不同位置。”彼得·隆德对南方周末记者说,“有的快到终点,有的可能还在学习阶段。”

2019年7月到2020年9月,清华大学能源转型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常务副主任何继江对欧洲23个国家进行能源转型考察,自驾车程达5万里。在考察过程中,他也发现差别无处不在。

他向南方周末记者回忆,在德国南部,所见屋顶几乎都有光伏,开车穿越边境进入捷克之后就完全不见光伏。相较于捷克,德国的政策更为持续。

2010年,捷克推行光伏补贴装机势头正盛,当时市场规模一度达到全球前五。但补贴过高导致对光伏产业的过热投资。2010年底,捷克政府提出了对国内光伏电站投资的惩罚方案,捷克的光伏产业应声而倒。

而德国采取逐步降低补贴的策略,调整相对更加灵活和合理。根据《中国能源报》,2021年6月,德国光伏发电总量约7.99太瓦时,覆盖了该国约20.6%的电力需求,创造了新的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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